完好无损的建筑不到5%

  来自伊斯坦布尔市长办公室的新闻发言官埃拉伊（Eray Erkilic）告诉本刊记者，整个安塔基亚市中心，完好无损的建筑不到5%。土耳其灾害与应急管理署在２月12日的数据统计显示，地震造成2万多栋住宅楼倒塌。土耳其司法部宣布，在受地震影响的10个省份设立“地震犯罪调查局”，对地震中大量建筑的倒塌问题展开调查，追究并抓捕对震区劣质建筑负有直接责任的承包商和工程师。当地时间2月17日，被控参与建造劣质建筑物的已有309人，其中83人已被逮捕，理由是对地震中倒塌的劣质建筑负有责任。

  土耳其人阿里·奥兹（Ali Öz）是在2021年搬到现在所在城市安塔基亚的街区的，他的儿子12岁，在附近的学校就读，妻子也在附近上班。他住在一座有30年以上楼龄的公寓楼里，在城中心，交通便利，更重要的是“很安全”，“就算在新冠时期，这里也没什么太大问题”。如今，这个街区到处都是倒塌的废墟。

  土耳其中资非公有制企业商会会长李木子说，虽然整个东南部是人口流出省，但这次发生地震的大多在省会城市，这一些地方也经历了城市化的过程，再加上叙利亚难民的大量涌入，人口和建筑密度都在增长。以安塔基亚为例，在主城区，奥兹向我指了指远处的雪山，“以前只有山脚下有房子，但是现在，房子已经盖到了这里”。

  在对主城区的走访中，我们得知，不少倒塌的建筑建于上世纪八九十年代，以砖混合砖砌结构为主，“这两种结构如果盖房子1～2层还是可以的，但3～5层的话，抗震能力就比较差了”。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高级工程师李森提到，最容易倒塌的是砌体结构，其次是砖混结构——砖混结构均采用空心砖作为承重墙，材料强度低，砌筑灰缝不饱满，墙体未设置构造柱，房屋整体性差，是损坏严重的重要原因。李森说，国内上世纪90年代以后砖混结构在普通公寓式的多层住宅里就用得比较少了。

  在安塔基亚，这样不符合现代建筑建造标准的房子随处可见。比如，一处从上到下倒塌的建筑，只剩钢筋粘连着零星的水泥块。“看着配筋挺多的，但钢筋偏细，感觉不是螺纹钢，理论上用于梁和墙柱的纵向钢筋应该用螺纹钢。”李森分析，以中国为例，建筑的设计建造标准过几年就会提高一个档次，这跟国家经济发展水平紧密联系。

  李木子告诉本刊，土耳其一共有81个省，灾区涉及至少10个省，而这些省里，包括卡赫拉曼马拉什、尚勒乌尔法、哈塔伊、迪亚巴克尔等多个省份，是土耳其经济相对落后的一些省份，“是科技最落后的地方，也是政府资源投入最少，外国投资者也很少的一个地方”。李木子1995年来到土耳其，曾去这些地区考察，他记得那时这些区域的样子，“就等于一个我们国内的一个镇，连一个县城都算不上。即使到了现在，跟伊斯坦布尔、伊兹密尔这些发达地方相比的话，还有很大的差距”。

  事实上，早在1999年之后，土耳其国内就开始关注房屋的质量上的问题。那一年，土耳其西部马尔马拉地区发生大地震，两次地震分别达到7.4级和7.2级，导致1.8万人在地震中丧生、近5万人受伤、5800余人失踪。当时，李木子曾前往灾区现场参加救援，和这次一样，大量的房屋倒塌，人们被掩埋在废墟下。

  2007年，土耳其修订建筑法，要求所有处在地震活跃区的新建筑执行新的抗震建造标准。土耳其政府将全社会所有的销售所得税提高一个百分点，以作为抗震基金，其中一部分就是用来修缮房屋，将旧的危房改造成抗震房屋，并提高对新房的抗震要求。“一个百分点，是一笔不少的钱了。”李木子说，但真正落实到验收中，尤其是在东南落后省域，则没那么严格。据新闻媒体报道，土耳其在1999年出台建筑检查制度后，会出现建筑承包公司和建筑检查公司为同一个企业的情况。

  在伊斯肯德伦市的一处距离海边不远的废墟，当地居民告诉我们，那原本是一栋６层的老楼，不符合当地规定的楼高不能超过４层的限制，在地震前，政府曾要求它推倒重建，“但不知道为啥，始终没被执行”。地震发生后，该大楼发生垮塌，位于其左右两边的４层公寓楼都还伫立着。有建筑专家专门过来查看了现场，认为该大楼的建设存在偷工减料的问题。

  Mercy0314划线年，土耳其修订建筑法，要求所有处在地震活跃区的新建筑执行新的抗震建造标准。土耳其政府将全社会所有的销售所得税提高一个百分点，以作为抗震基金，其中一部分就是用来修缮房屋，将旧的危房改造成抗震房屋，并提高对新房的抗震要求。“一个百分点，是一笔不少的钱了。”李木子说，但真正落实到验收中，尤其是在东南落后省域，则没那么严格。